“餵，你聾啦。”對方看著阿九不說話，語氣不好了起來。

“你在幹嘛？”不遠處的同伴聽到男人的話，連忙走了過來，拉住他，“忘記我們是來做什麽的了，小聲一點。”聲音很小，似乎怕別人聽到了一樣。

先前對阿九大吼的男人似乎也回過了神，小聲的回道：“還不是因為這個啞巴不回答我的問題。你說天氣這麽熱，叫我們這麽漫無目的的到處找，能找到什麽啊。”

“那也不是我們操心的事情，既然我們拿了錢就要好好做事，這是規矩。”說話的男人語氣中也有一些抱怨。

“真是煩人，這麽大個活人叫我們去哪裏找啊。”男人一臉憤懣的撿起扔在阿九面前的照片，狠狠的瞪了阿九一眼，轉身離開。

“真是他媽的晦氣，晚上回去了我們要好好的喝一杯才行。”

“知道你辛苦了，晚上我請你。”

“好啊，這可是你說的……”

對話的聲音越來越遠，也越來越小，阿九慢慢擡起那張醜陋的臉，目光幽深的看著走遠的兩個人。

直到傍晚的時候，阿九才回到住的地方，喬白梅已經做好了晚飯，千靈正在客廳裏面擺盤。阿九忽然覺得很溫馨，很多年都沒有人做飯給他吃了。

“阿九你回來了，正好飯也做好了，洗手出來吃飯吧。”千靈看見阿九開門進來，笑著說道。

“嗯。”阿九點頭，剛要擡腳去洗手間，就有人敲門了。

千靈連忙閃進廚房，從裏面把門鎖了起來。

阿九看見千靈把房門鎖好以後，才打開門，站在門口的是他們的村長。

“阿九啊，”面對著阿九，村長憨厚的笑著，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尷尬，似乎是有些害怕阿九的容貌。

“村長有什麽事嗎？”阿九也不跟村長客氣，直接開口問道。這麽多年以來，他也習慣了別人對自己容貌的偏見了。

“是這樣的，阿九，你也知道我們村子旁邊有一個礦山煤場，不是有很多外地人在那裏挖煤嗎。”

“是啊，怎麽了？”阿九的語氣很淡。

“前兩天煤場的礦井塌了，埋了很多人進去，等挖出來的時候都已經斷了氣了，但是他們又不想火葬，想要把屍體運回老家安葬。但是你也知道這托運死人的活兒也不是誰都接的，他們打聽到我們村子裏有你，所以想請你走一趟，你看，”村長還是笑盈盈的。

阿九想了想，“有幾個？”

村長一聽阿九的聲音，知道他肯定是答應了，興奮地說道：“十二個，這可是個大生意啊，你要不就接了吧？”

“送到哪兒？”

“H市的下面的幾個村子，不遠，估計來回一趟也就個把星期的時間。”村長飛快的回答。

阿九想了想，點頭，“行吧，我接了。麻煩村長跟他們通知一聲，把人都收拾幹凈了，我收拾一下就過去。”

“好嘞，好嘞，我就這去，你慢慢來，不急。”雖然嘴上這樣說著，但是村長跑的飛快，生怕阿九反悔一樣。

千靈站在廚房裏聽得到外面的聲音，聽見阿九關了門，這才打開廚房的門走了出去。

“阿九你要出遠門啊？”喬白梅雖然不懂趕屍具體是做啥的，但是也聽得懂剛剛兩人的對話，知道阿九是要出門的。

阿九點頭，“嗯，要出去一趟，有個工作。”

聽到阿九說是工作，喬白梅也不好說什麽，只是點頭，“那我給你攤幾個雞蛋餅，你帶著路上吃，免得肚子餓。”說完也不等阿九拒絕，直接走進了廚房。

阿九看喬白梅已經在動手了，也不好說出拒絕的話，直接在餐桌前坐了下來。

千靈也坐在他的對面，看著阿九的樣子，千靈了然的說道：“是不是擔心我的事？”

“我這一走最少也是一個星期，這期間我怕，”阿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千靈打斷了，“不要擔心，我會照顧好自己跟媽媽的。”

阿九搖頭，“不是這個意思，我是希望你們這個星期先去別的城市住著，不要待在這裏。”

“為什麽？”千靈皺眉，難道發生了什麽事情？

“今天有人沿著江邊拿著你的照片打聽，我怕萬一露陷了就不好了，還是先避開吧，我不在，也怕你們的安全問題。”阿九說了實話。

千靈挑眉，“看來這個賀宇銘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。”

“他的家裏有錢有勢，這些小事輕而易舉的就辦得到，倒是我們現在在暗，萬一被發現了就前功盡廢了。”

千靈點頭，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，我今天晚上就帶著媽媽先去臨市，等你回來。”

“好，這樣我也放心了。”阿九原本也是這樣想的，聽到千靈這樣說，也就放心了。

喬白梅端著做好的雞蛋餅出來，放在阿九的面前，“我做了幾張雞蛋餅，你晚上帶著路上吃，免得路上肚子餓了就不好了，等會我再去給你買點牛肉幹什麽的，你帶著路上好下飯。”

“不用麻煩了，伯母，沒事的，我都已經習慣了，不用這麽麻煩的。”阿九安靜連忙擺手。

喬白梅臉一板，“那哪兒行，晚上走夜路這麽辛苦，不吃點東西怎麽受得了，一定要吃的，你看你都這麽瘦了。”說著，夾了一個大雞腿送到阿九的碗裏，“多吃一點，好好補補。”

阿九感動的垂下頭，“謝謝伯母。”

千靈看著眼前溫馨的一幕，也覺得有些欣慰。

晚飯過後，喬白梅出門去給阿九買東西，千靈就在廚房收拾。阿九則是回房間換衣服。

他不管什麽天氣，都要穿著一雙草鞋，身上穿一身青布長衫，腰間系一黑色腰帶，頭上戴一頂青布帽，腰包藏著一包符。

這個符是之前畫好的，當初他跟著師傅入門的時候第一件事是畫符，這種十分奇特的符，是在黃紙上用朱筆畫上又像字又像畫的東西，在趕屍的途中如果遇到意外情況，便將這種奇特的符朝西掛在樹上或門上，有時也燒灰和水吞服，可保一命。

千靈從廚房走出來就看見阿九的這一身打扮，眼珠子轉了轉，轉身走進房間裏面。

阿九對著佛龕上的小佛爺點燃香拜了三拜，將點著的香插進香爐，拿起旁邊的小陰鑼和一個銅鈴系在腰上。

一切準備妥當以後，阿九就準備出門了。這時，聽見千靈在他的身後喊道：“阿九，你的黃符掉到地上了。”

阿九一低頭，果然看見一張畫著符文的黃紙落在自己的腳邊，趕緊撿起來一看，卻不是自己身上帶著的那種，忍不住‘咦’了一聲，“這不是我要帶的啊，怎麽會在這兒？”

“是不是不小心從房間裏面帶出來的？”千靈雙手背在身後，悠然的看著他。

阿九還是皺眉，總覺得哪裏怪怪的，擡頭看向千靈，覺得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奇怪，正要說什麽的時候，喬白梅開門走了進來。

“阿九都收拾好了吧，我給你買了些醬牛肉還有餅幹，可以帶著路上吃。”喬白梅提著袋子走到阿九的面前。

阿九看到喬白梅買的那一大堆東西也是嚇了一跳，“伯母，用不了這麽多的，我也就趕一下夜路也是可以找得到住的地方的，變天是不動身的，通常都會在房間裏面休息。”

喬白梅幹笑兩聲，她是不知道這些的，不過，“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，就多買了一些，你就挑幾樣你愛吃的帶上，剩下的放在家裏也成。”說著，就從袋子裏面拿出那些吃的往阿九背上的布袋子裏面裝。

千靈看著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註意到自己這邊，輕輕的松了一口氣，將背在身後的手攢緊，裏面捏著一個黃色的紙團，慢慢放進自己的褲兜裏。

“好了，伯母，就帶著些的，剩下的您跟千靈留著吃，時間也不早了，我還要趕著出門，就走了啊。”阿九攔住喬白梅還要給他塞東西的動作，輕聲說道。

“那你路上小心一點，早點回來啊。”喬白梅關心的對阿九說道。

“嗯，我會的，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。”阿九對於這個像母親一樣照顧自己的女人很是尊重。

“媽媽，你就在家收拾一下吧，我先送阿九出門，等會兒我回來我們就出發先去臨市呆幾天，等阿九回來了我們再回來，這樣阿九也能放心。”千靈上前打斷了喬白梅的喋喋不休。

“也行吧，那你早點回來。”喬白梅點了點頭。

“走吧。”千靈跟著阿九一起出門。

“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，你這麽聰明也知道厲害輕重，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要萬事小心。”阿九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對千靈囑咐道。

“你放心，我還是很愛惜自己這條小命的，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，我還要好好照顧媽媽，以後讓她享福呢。”千靈一直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。

“這樣就好，不要讓伯母擔心。”阿九斜了她一眼。

千靈瞅著他的目光很奇怪，“你還挺關心我媽媽的啊，幹脆認了做幹媽好了。”

阿九的眼睛一亮，覆又黯淡下來，有些苦澀的說道：“我這樣的人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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